ABO世界观，CP：陈亦度A×柳千仁O
信息素：度——明前龙井，仁——雨后青竹
◇◇◇
Chap.27
远远看到生鲜区的冷柜，一股酸水就冲上喉咙，林缱用围巾掩住口鼻拼命做吞咽动作，终于强行把不适压下去。
这回比起怀朵朵那时已经好得多，起码不怕鱼虾这些腥味的食物，除了红肉，其他都还凑合。
胃里仍然翻江倒海，酸水一个劲儿往上涌，食道的烧灼感很不舒服，没有食物不必担心真的吐一地，但这种干呕更加难受，平滑肌被激素驱使着不停痉挛，感觉像胃壁在硬生生相互反复摩擦，这种生理反应真的令人崩溃。
这些都是小事，几个月而已，熬过去就好了，真正艰辛的从宝宝出生那时才刚开始，养孩子是非常辛苦的，一个人养尤其辛苦，所有事都必须自己扛，遇到问题没有人可以商量必须自己拿主意，累到无力感觉快撑不下去的时候，也不敢在女儿面前流露出一点……
已然如此辛苦，为什么还会有这个宝宝呢？
他不知道，很难表述清楚，大概是，在累到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小孩子软绵绵，热乎乎，奶味的体温胜过一切。
朵朵奶声奶气叫他一声Daddy，一切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就为了这个孩子，一切的辛苦都值得了。
小孩子可以给予他其他任何人任何事物无法代替的温暖和安全感。
当然，并不是没有想过要找一个人，分担和分享生活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有遇到过合适的人——看硬件，儿童医院那个医生还不错。
会认识年轻有为的儿科医生是因为朵朵生病，到现在有三年了，两个人一起吃过饭，去过音乐会，去过画展，去过博物馆，气氛和谐。根本分歧的浮出水面发生在他决定再要一个孩子前，和医生讨论过，以旁观者的角度，身为儿科医生的Alpha表现出某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平权运动一百多年了，有些人脑子里的思想观念还根深蒂固停留在时代变革前，他们的歧视不来自对方家境，不来自对方受教育水平，不来自对方事业成功程度，单单只为了性别，就是为了歧视而歧视。
这些人平时也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不到关键时刻，你不会知道他有多偏狭。
林缱当然清楚要求一个人可以在疼爱朵朵，全盘接受他的过往的同时，还能容忍一个父不详的孩子，未免强人所难。
但要和一个与自己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完全背道而驰的人生活在一起，让朵朵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也变得偏狭，更可怕。
后来，他放弃给朵朵找一个将就的爸爸。
宁缺毋滥。
如果没有认识陈亦度，他可能也会是非典型独身主义阵营的一员。
有孩子就够了。小孩子会让你辛苦并快乐着。
空气里有烤面包的香味，如果不是身体不舒服，那真的很香，黄油和小麦粉的香味，碳水化合物和脂肪的香味。
被各种气味混合刺激，条件反射的又发恶心，空空的胃里什么都翻不出来，只是干呕，医生说最好不用药，尽量从饮食和生活习惯方面调节，但这种事还是因人而异，有的人从不会吐，有的人就吐到消化道出血，不得不入院治疗。
他心里清楚，医生也是有话不好直说，在这个时期没有伴侣的Omega会更难熬，所以制药公司开发了有针对性的新型特效抑制剂。
这次孕吐没怀朵朵时那么严重，抑制剂功不可没。
一个人也能撑过去的，又不是没撑过，又不是撑不住。
搭在购物车把的手凉得怕人，抑制剂无能为力。
你的手真凉。陈亦度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把他的手合在自己掌心。
少量的Alpha费洛蒙舒缓镇静效果比任何药都管用，而且无副作用——林缱不喝绿茶，不过明前龙井的茶香和身边这个人一样，优雅迷人。
恶心和干呕的症状消退得很快，原来Omega对Alpha生理上的依赖这么明显吗，只是一点点费洛蒙，如果上瘾了怎么办？如果这个人走了怎么办？
继续回到只有抑制剂的日子。
林缱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冷噤——如果你爱上一个人，如果这个人要离开，你终究还是会步上母亲的后尘，不，最后每个人都会离开你，朵朵的爸爸，你的母亲，还有，陈亦度。
你害怕吗？你喜欢他吗？你爱上他了吗？
从杂志和网页上的纸片人开始，自欺欺人地认为只是陪朵朵追星，其实是真情实感地被这个人迷住了，一年的时间足够爱上一个人。
不，还用不了那么久，爱上一个人，一眼就够了。
从地下停车场朵朵抱住这个人，大大方方说出喜欢，你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人比喜欢要多。
不是一见钟情，不是，你从灵魂深处已经爱着他很久了，很久，很久，非常久，久过你第一次在书店的海报上看到他，久过给朵朵买的第一本时尚杂志——为了那期DU专刊，趁女儿睡着后偷偷拿走，整晚只是看着封面上冷峻的人间极品Alpha发愣。
对他的所有示好开心多于讶异，看到他手机里逝去爱人的照片震惊多于失落。
你如果没有在心理上对陈亦度产生依恋，怎么会有现在生理上的依赖？
人一旦开始患得患失，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你脸色很差，要不休息一会儿吧。”
陈亦度四顾图书区，这里大部分是带着小孩子的家长，还有些稍大点的孩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做功课，今天星期一学校不上课吗？他正奇怪，林缱冰凉的手主动回握住他。
“我没那么娇弱。”漂亮的眼睛笑盈盈望着他，“而且，不是还有你吗？”
陈亦度受宠若惊，一时情急也不管公共场合众目睽睽之下就把人按进怀里瞄准雪白的后颈啃下去，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时Omega吃痛呜咽一声身子当即虚软的就往下溜，陈亦度稳稳捞住。
“乖了，晚上回去再继续。”
气声像迷幻药一样，林缱低着头推开陈亦度，但脸红到耳根，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普普通通一家三口逛超市买菜，回家做饭，朵朵见到超大拼图一头就扎进去不愿意出来，林缱陪女儿玩，许诺要承担一日三餐的陈亦度做饭，就应该这么顺理成章发展下去，最后千年冰山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但是——
陈亦度初衷只为帮林缱缓解不适，压根也没想过小小的亲热会被人偷拍了视频和照片放网上去，还高清画质，他是正脸，立刻被认出来，实锤无疑，两个小时之内这事迅速发酵扩散，在圈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第一个call他的是Tiffany，手机静音，没接到。
陈亦度正炒五花肉，配料加进去后他专心致志给肉上色，没工夫看手机，直到加水大火煮开换文火慢炖时才得闲，发现已经有二十个未接电话了。
这次是Tiffany和厉薇薇轮番夺命连环call，陈亦度嘀嘀咕咕怎么Tiffany也学起厉薇薇来，他发现微信炸了。
“？？？视频怎么回事？！你能对我这个死党说明一下吗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阿度你有没有一点身为公众人物的自觉啊年尾岁末的搞这么一出，你不是学着那些流量明星搞炒作吧？你觉得你是应该用这种低级无脑的方式炒热度的人吗？你打算一次过败坏掉自己和DU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路人缘吗？”
语音里厉薇薇措辞之激烈前所未见，陈亦度被怼的一头雾水。
「薇薇你先别激动，我不知道什么视频，一定是搞错了」
手机嗡嗡响，厉薇薇电话过来了。
“陈亦度你鬼迷心窍了，和小狐狸精在一起吧，现在打算如何收场啊？”
“收什么场？”陈亦度看了一眼炉子上炖着的肉，好香，他心不在焉回了句。
“打开电视，ipad或者电脑，好好看看，你上娱乐新闻头条了。”
电话挂得迅雷不及掩耳，陈亦度还没来得及吐槽为什么会是娱乐新闻Tiffany的电话进来了。
“老板，你还好吧，这次是来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
“你一定没看新闻，都乱成一锅粥了。”Tiffany那边各种电话响个不停，还有噼噼啪啪敲键盘的声音，“视频发你邮箱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看一下。”
“视频？”陈亦度眼皮跟太阳穴一起乱跳，他掐着眉骨从兜里摸出耳机，“你在公司吗，什么情况？”
“公司被粉丝和记者堵门，我给大家放假三天，只留下公关部的方方和Sandy他们几个，我也暂时不会走。”
这么严重吗……陈亦度打开邮箱，“先挂电话了。”
视频很短，就十五秒，一个拥抱而已，咬腺体那一段多半被剪了，关键是视频里的人，用的什么高清摄像头才能不怼脸还可以拍这么清晰，自己的脸上镜很好看嘛——陈亦度自恋了两分钟，听到外面父女俩的说话声和笑声。
“呐，朵朵是天蝎座，如果有人欺负你就用蝎子尾巴蛰他，像这样……”
“哇——”
小丫头被挠胳肢窝笑得咯咯咯，陈亦度手一抖，手机啪的掉地下，虽然视频全程只有他本人露脸，但林缱和朵朵的背影相当清晰。
锅里的五花肉咕嘟咕嘟香气四溢，陈亦度把火关小，来到客厅。
他走过去，在朵朵身边坐下，和循声抬头的林缱相视而笑，父女俩手底下金牛刚出来半个脑袋，隔壁摩羯缺只脚，陈亦度没打扰他们，一页一页翻看拼图配套的小册子——射手的箭镞反射着星光，瞄准狮子的眼睛，被巨型螃蟹穷追的室女座女神惊慌失措地伏在白羊背上，天秤的秤盘上是正吐泡泡的双鱼，水瓶往外倾倒美酒，其下的双子人手一只水晶玻璃高脚杯正在畅饮……
这是反套路的黄道十二宫。
“我们离开上海吧。”
林缱捏着拼图木片的手在半空停了几秒钟，木片上的鱼眼睛死死盯着陈亦度，有种古怪又诡异的惊悚感。
“去哪儿？”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巴黎。”
陈亦度的视线从金牛座移向墙上的世界地图又再飘回来，巴黎小到看不见，眼前的人轮廓逐渐模糊，他有点恍惚。
“为什么是巴黎？”
“我想去你生活过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和柳千仁一模一样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冰凉的手指在陈亦度掌心画圈，这个习惯，明明和柳千仁一模一样。
Chap.28
“陈总，你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和DU吗？”
Tiffany在电话里不客气地怼了陈亦度，这种风口浪尖上的他不搁家老实待着还要飞巴黎，而且是两个成年人一个小朋友，如此招摇是生怕别人眼神不好看不到吗？
“我知道。”
“行，这么说吧，今天你一个十五秒的视频已经成功把厉总和霍总大婚的热度全都抢走了，我保证到了机场你连门都进不去，更别说进登机口。”
出了这档子事儿Tiffany已经不提陈亦度出席婚礼担当伴郎的话，她自己都打算辞掉伴娘，本来此时就应该专心准备新品发布会，对设计师来说无意义的曝光能免则免，何况DU的人出现在那儿媒体肯定要乱，到时非把婚礼现场搞成车祸现场不可，还要带累玲珑和霍氏风评被害。
“我们不从机场出境。”陈亦度合上笔记本电脑，揉了揉酸痛的眉骨，得亏他的事业粉满世界洗白，现在网上已经搜不到那段视频了。“改走水路。”
“老板，你什么打算能先给我剧透一点吗，我怕太突然我心脏受不了。”Tiffany暗自琢磨，众人都埋伏在机场，想不到还有这一招——码头人少，坐游轮走的确是眼下避风头的上上之选。
“没有剧透，不过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准备喜帖和伴手礼的。”
诶？喜帖，和伴手礼？
“你打算求婚——在巴黎？塞纳河畔，还是圣心大教堂前，或者枫丹白露宫，要不就埃菲尔铁塔！”
“你这么激动是准备好去抢新娘子的捧花了吗？”
“这不合适吧，咱们还是低调点……”
“我已经不去了你再不去，那才不合适，外边的人还以为DU和玲珑真有什么深仇大恨呢，这一点薇薇心里很清楚，她的控场能力毋庸置疑，天塌不下来的，去吧。”
陈亦度啜口咖啡，爱人手冲的，入口入心就两个字——熨帖。电话那边嗯了一声，Tiffany似乎在犹豫。
“老板，我多一句嘴……”
“说。”
“我能理解你隐婚生子是为了保护家人，这种时候你陪在林先生和小朋友身边也是应该的……这事厉总知道吗？”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Tiffany，辛苦你了。”
“老板你突然这么客气我不习惯，实际点吧，欠我的年假什么时候能安排一下。”
陈亦度心情不坏，一口答应下来，“安排，忙完新品发布会就安排，怎么样？”
“希望一切顺利吧。”
“这么没信心不像你啊。”陈亦度呵呵笑道，“员工福利我可不敢透支信誉度，不然这么能干的助理跳槽了我不是自己坑自己么。”
“不是，我总觉得很不正常，普通狗仔会拿着高清镜头跟踪偷拍却满足于一个背影就收工吗？”
陈亦度也想到这一层了，这事的确有问题，联系厉薇薇提到的陈年往事和Leo的突然闯入，Tiffany的话让他心里的不安越发沉重，回到上海之后他每做一件事好像都在某个幕后黑手的计划中，那人对他的行动和想法似乎了如指掌，但如果说有什么阴谋，又并非置于死地的程度，基本就是点到为止弄出点麻烦，但也足以让人寝食难安。
咚咚咚。
书房门响了，敲门的人手很轻，轻到像猫咪的肉垫踏在柔软的猫窝上，竖起耳朵仔细听都不容易听见。
陈亦度会心一笑，立刻结束跟Tiffany的小会挂断电话去开门，也许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门外的人被吓一跳，堪堪后退了两步。
“对，对不起，我不是存心打扰你工作，给你煲的汤趁热喝我，我回去了……”
陈亦度长臂一伸把试图逃跑的猫咪抓回怀里，在温热的唇上只不过蜻蜓点水堵住美人的碎碎念，然而伴随着大量费洛蒙的释放毫无防备的Omega当即软倒，面颊潮红，后颈的腺体在发烫，孕期的身体禁不起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心理上越抗拒，生理上就更渴望。
“下午我说过，晚上再继续，现在是晚上了。”
一个健康，日常行事虎狼之势的Alpha怎能容许送上门的宝贝从手心溜走，陈亦度一手兜住林缱的腿，一手去拧书房隔壁的卧室门把。
咔。
门开了，他感觉到怀里的Omega身子骤然一阵紧缩，嘴唇发白，攀在他肩上的手瞬间冰凉，心说怎么紧张成这样，便柔声细语安抚。
“乖，别怕，我知道孕初期要万事小心，我有分寸的，有套，不会太深入。”陈亦度话锋一转，“对不起，我没办法再等了，在做之前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能接受我，可以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吗？如果你说不，我立刻放手。”
“唔，可以先让我下来吗……”
“怎么了？”陈亦度发觉不对劲时林缱的脸已经白得跟图画纸一样，标致的五官由于某种不明原因都痛苦地扭曲了，他才把人放床上，林缱立刻蜷成一团，手捂住小腹，头发很快被如注的冷汗黏在额上，牙齿打战，嘴唇全无血色，他心里咯噔一下，摸了摸Omega汗涔涔的小脸，额头冰得怕人。
“痛……”这明显是痛得太厉害，林缱已经说不出完整句子，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医院，我们去医院！”陈亦度一片空白的脑海里还残存着最后的理智，他用自己的外套把林缱裹住抱起来，握紧Omega冰凉的手，一边打开app准备叫车。
“最近的医院，最近的医院……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宝宝也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别，别去医院……”林缱有气无力地坚持着，“你会被拍到的……”他拼命攥住陈亦度的手指，挤出一个惨白的笑。
傻瓜啊这种时候还瞎担的什么心呢，人命关天的事你能为自己考虑一下吗——陈亦度觉得自己内心是暴跳如雷火冒三丈的，但话出口却带着颤音。
“缱缱，对我来说你最重要，他们爱拍就拍，我正好官宣。”这双手真冷，如果我把心剖开给你，能捂热吗？
“比柳千仁重要吗……”惨白的小脸上，绝美的一双眼睛如同故人复生定定望着陈亦度，穿越生死茫茫和黄泉红尘，质问着他的灵魂，你是把我当做逝去爱人的替身而想要补偿什么，还是只因我是我而对我这么好。
陈亦度，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吗？
——
千仁失忆被洗脑，这才是阴谋的关键